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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心有膈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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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為,陳越是喜歡我的,真的,只是我以為而已。我那要命的自以為是,會害我不得好死。

我坐在開往杭州的大客車上,身邊是我的同事小虞。單位組織員工體檢,兩年一次。我到這家銀行來,這是第二次去體檢,上次去的是N市的第一人民醫院,屬於普通型的體檢。單位也沒有組織,自己可以隨時去。

聽說好像是上次體檢有個女員工在體檢被查出有問題,幸好發現及時去做了手術就好了。所以上面的領導特意增加了體檢的經費,經費多了自然項目也多了。我們被安排到杭州的一個軍區療養院,正式的體檢要在明天早上,因為要空腹驗血。今天下午到了之後先做了一些常規的檢查,晚上是自由活動時間。

我的意外來自於下午的常規檢查。體檢項目中最常規的是五官和外科,五官我當然沒什麽大問題,我還為我的牙感到自豪呢,這可是前不久剛洗過的牙。過了五官之後是外科。

這個有點慢,我拿著單子走到裏面。還好醫生是個女的,因為外科要檢查全身,她從我的頭開始一步步往下摸,摸到脖子時手停了一下,讓我咽口口水。我就按著醫生的話,咽了一口水。她又讓我張開手,做蹲立動作。

檢查完畢之後,她去寫結論,我就站在後面看了看,電腦上的是:喉部有……有什麽?我沒看仔細,醫生就去叫下一個人進來,我被請了出去。

我喉部有什麽?

“小虞,你有什麽問題嗎?”我出去時看到小虞在胸電圖室外面等著,便去問她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小虞說,“可是體檢的話,多多少少都會有問題。你有事啊?”

“沒有,我沒事。”我連忙搖頭,我只是看到幾個字,就枉下結論說我自己身體有問題那也太早了吧。我想我是想多了。

結下來的胸電圖,腦電圖和X光片很快就做好了。下午的時間就在一項項檢查中很快飛逝。到了晚上的自由時間,幾個男員工更想去酒吧喝幾杯,這個想法被領導知道之後給無情鎮壓了。明天還要抽血,晚上卻想著去喝酒,絕對不行。

我問小虞要不要去哪裏走走,因為這座療養院在西湖邊上,環境很好。走幾路便能到湖邊逛逛。小虞說她和另一個部門的約好去逛商場,不能陪我,還問我要不要去。

“哪,武林路啊?”我反問她。

“嗯,去不去。”

我搖搖頭:“我還是去走走吧,你們玩得高興點。”

這樣子,我就一個人在夜西湖邊瞎轉悠。一個人靜下來,我又在在胡思亂想了,想到了那天陳越奇怪的舉動和讓我猜不透的話。

我坐在蘇堤邊的長椅上,周圍是被景觀燈照成翠綠的柳樹和桃樹,身邊不時還會有游人經過。我聽著湖邊輕輕晃動的聲音,看著遠處的一座塔。又想到了我小時候的事。

我小的時候並不是一個淑女,常跟著陳越一起到外面去野。中午不睡午覺,到處去跑。到附近其他同學家裏去玩,跑到學校附近看看值班的人會不會在校門口。

如果是周六周日,也許會偷偷溜進學校裏,在教室的黑板上亂塗亂畫,寫某某人是個笨蛋之類的話。還會把彩色粉筆拿回家玩,這算是小偷行為了吧。還會到公園的那座山上去探險玩。

後來讀中學了,不會那麽野得到處跑。他常常去打籃球,我就跟在他後面一起,他打球,我看著。他買飲料喝,會賞我一瓶。燈光球場很破舊,露天的,也沒有什麽其他設施,經常還在和其他人搶球場。就是這樣子,我總是會跟在他身後,不管他到哪裏,我就會到哪裏。所以才會說,我是他的跟屁蟲。

跟屁蟲到了高中時,和他分開了。他去了一所全市最好的重點高中,而我則去了一所很普通的高中。雖然每天還是和他照面,但是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卻少了很多。他有了新的同學,新的朋友。我也是。

直到他大學時,突然有一天對我說,他有了女朋友。我看到他神采飛揚的臉,心裏卻是無比失落。他永遠不會知道,我喜歡他,喜歡了很久很久。

都說女孩比男孩早熟,我相信。我在讀小學時就對他有朦朧的好感,只是一直沒有明白,這是為什麽。到了初三時,我明白了,因為我喜歡他。

只是我一直沒有向他明說,學生應該以學習為重,這是永遠的老話題。

到了大學時能談戀愛了,才發現原來我不會去愛其他人。因為我心裏只有一個他。

我拿出手機給他發短信:忙著呢,和女朋友和好了嗎?

他沒回我。

我直接打電話過去。我才不管他心情怎麽樣,就算不能有愛情,我也希望我和他之間的友情能夠長存:“給你發短信沒看到嗎?問你話呢,怎麽不回答我。”

“你真愛管閑事。”他說,“你不去體檢了嗎?怎麽樣?”

“沒怎麽樣。”我又想到了我的喉部問題,只有等於體檢報告單出來才能知道了吧。“要不要我給你帶點特產?”我這個人,只想到吃的東西。杭州有很多特產,我喜歡小核桃和藕粉。

“超市裏都有,你想特意帶我也不攔著你。”

“說得那麽勉強,算了。”我說,“你和你女朋友怎麽樣了?合好了沒啊?”

“就那樣吧。”他輕描淡寫的說了句。

他的語氣讓我不舒服,我是關心他才問問他,竟然這樣打發我:“算了,當我沒問。有異性,沒人性。”

我正要掛電話,他才地我說:“給我帶抹月光回來。”

這人,發什麽神經,有月亮的地方不就有月光嗎?難道天上有兩個月亮。“月光沒有。”我掛了電話,擡頭望天,月光啊……

回去療養院時,小虞給我看她在武林路商圈裏買的一件衣服,很漂亮。我和她說了幾句之後就去洗澡睡覺了。

第二天早上起來是抽血之類的檢查,先檢查再吃早飯。再作其他檢查,中午吃完飯之後回去。

檢查報告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出來。我好像也忘了喉部的問題,因為我覺得我的身體好好的,怎麽會有事情呢。再加上我的純粹的樂天派,不出幾天早把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。

李津問我哪天休息,我說再過四天,正好是星期六、七這兩天我休息。他說一起出去玩,問我想去哪裏。哪裏?其實別說我小孩子思想,有一個地方我想去很久了,可是我覺得一個人去很沒意思。兩個人,特別是情侶一起去才會好玩。

李津開車帶我去,那個地方有點遠,又得經過跨海大橋了。“你想去水族館?”李津問我。

“是啊。”我點頭,因為我看電演裏,水族館好像是情侶約會的必去之地。兩個人一起穿過長長的水下走道,手拉著手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感覺,我也很想體會一次。“你去過嗎?”

“沒有。”他說。“帶相機了嗎?”

“帶了。”我拿出我的SONY相機,可沒告訴他這是我為了去水族館特意買的。又讓我心疼了一次,看樣子,約會的成本很大啊。“我給你拍一張。”

我對著李津按下快門,他的側臉就出現在相機的屏幕上,我拿著給他看:“看,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只是應了我一聲,他這個人,開車很專註。到上海時快中午了,他提議先去吃飯再去水族館。因為水族館就在東方明珠旁邊,他還問我要不要去東方明珠上面看看。我說不用了吧,便拉著他一起去旁邊一家拉面店裏吃飯。

每次看到電影中男女主人公在水族館中看魚時,我會覺得很羨慕。好像這個地方能促使人的感情升溫。水族館進去的地方有很多小孩玩的游戲項目,確實來這裏的人有很多是帶著孩子來的家長。

像我和李津這樣一男一女的情侶也有,但不多。我想我是不是很傻,特特意意驅車二個多小時,就是為了到水族館裏看魚。

我站在水母館裏面。覺得這裏的氣氛特別好,為了突出水母,館內的光線很昏暗,耳邊還能聽到優揚的音樂。除了部分在各別水族箱裏的水母之外,還有一整墻那麽大的水族箱,讓我感到了震憾。

水族箱上的燈光照有淺白色的水母上面,它們往上浮,又往下掉沈,長長的觸須在水中飄浮著,煞是好看。我看得入了迷,因為我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東西。身體那麽軟,只能靠著水中的浮游生物生存,但卻是從遠古時代就存在了。特別是有活化石之稱的桃花水母,漂亮得只會讓人想到它的純潔,與世無爭。

可是李津卻——我不只一次看他,發現他一直是悶悶不樂的樣子。“你不高興嗎?”我問他,因為我發現從我們進來之後,他還沒有拉過我的手。以前他不會這樣子。

“沒有。”他平淡地回答我。

我轉過頭繼續看水母,卻沒了約會的心情。明明是他提出這次約會的,現在的樣子,卻像是我在勉強他來陪我來玩。

我不喜歡這樣子,有什麽話不能明說嗎:“李津,是不是有什麽問題?”我想我這個人,確實是傻的,既然他有不想說的話,怎麽還會告訴我。

“我們……”

然後呢?我看著他。我們之後怎麽了?我等他說,他卻不再說話。剛才吃飯時,他也是心不在焉。之後再看什麽我都沒有心情。

這個水族館的水下通道裏有兩條並排的路,一條是自動走道,人只要站在上面不用就動,就可以被它帶著穿過整條水下走道。另一條是自己走。

原本我是很期待這一幕的,兩個人手牽著手站在自動走上,頭頂是拱型的玻璃。仿佛置身於水底,魚兒就在身邊游來游去,那些平時看不到魚,大的比成年人還大的魚,小到只是巴掌大的魚都在裏面。水很透明,被背景存成藍色,原本我最期待的是這裏和他接吻,我想一定會很浪漫。

可是現實是我卻和他越走越遠了,等我回頭時,才發現他停在一處玻璃前,擡頭看著水裏的魚。他的雙手插褲子口袋裏,一動不動地的樣子還是蠻帥的。我拿出相機,想要拍下他,卻被他發現了。

“別拍了。”他拿下我手裏的相機。

“怎麽了?”我問他。

他又不說。急死個人了,有什麽話不能說嗎?

“玩得高興嗎?”他問我。

我點頭,其實我不是很高興。“那麽你呢?”

“這裏的環鏡讓我想起小的時候有一次跟你們一起去山上探險的事。”

李津說的事,我還記得,只是沒想到他記得比我清楚。我和他,還有陳越,一起到公園裏邊的山上去探險。公園只是開發了山的一部份,其他部份在那個時候還有很的墳墓,好像一個個山包立在樹叢中。

我們要去探險的山洞就在墳包後面,我們小,看到墳包也不怕。到是進了山洞之後我怕了,因為越往裏走越暗,而且還有水從上面滴下來,在底下形成一條小小的水坑。

李津說:“我記得你不小心踩到水坑裏,我還以為你會哭呢,誰知道你反而哈哈笑著把另一腳也踩進去說,這樣兩只腳都濕了,不用穿了。我想鞋子都濕了,你還笑得出來,回家不怕被媽媽罵嗎?”

我不記得有這種事了:“我媽,人挺好的,不會因為這種事罵我。”

“我是那個時候記住你的。”李津湊到我耳邊說,“想和我一起賓館嗎?”

唉?這是什麽話,為什麽突然會提到這個事上。“不用,不用了吧,那個我,還沒有作好——思想準備,啊。”我差點叫出來,以為他會突然吻我,可他只是摸了摸我額頭的留海,說了句:“走吧。”

他這是怎麽了?還有,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。他的意思表達的那麽明顯了,我拒絕了他。我和他認識了也有些時間,我也不是一個很保守的人,如果他要——

“唔。”

李津吻在我的嘴唇上:“別多想。我不想勉強你。”

不是我想多想,而是我必須得多想,我不想做一個沒有想法的人。他說過,兩個人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,他也見過我爸媽了。可我感到我和他之前,仍有一道看不到的墻,我想努力爬過墻,卻發現他在把墻築得更高。

李津是怎麽了,就算我再怎麽粗枝大葉,也能看出他明顯的不對勁,約會時心不在焉,讓我心裏很膈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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